这里是狱火与寂寒的交错地,生命树的正下方。一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正在树下凝神注视着,在他面前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浮在面前——从中不断的有诡异的青紫能量被抽离出去。
这些青紫色的能量纷纷投入到生命树中,寸寸消融着以能量体形式束缚着生命树的金色锁链。
“卡罗卡他们几个死了,连消息都发不过来,你觉得现在的妖精王国有谁能做到?”
“小少爷,会不会是他们镇魔部队的发觉了这里的异状,将大部队开进来了。”
希瑞轻蔑地笑了笑,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那些镇魔部队本来在身处应付魔族的第一战线上,大部队不可能进的来,,而小队也不会是卡罗卡他们的对手。
“我有预感,是羽落——我与他的正面对抗无法避免。”
希瑞笑得云淡风轻,在接近生命树后体内的狱火不断地与之共鸣,实力也是节节攀升,早就稳定在了六阶的水平上。
在狱火这一能力的加成下他甚至可以与第八阶甚至第九阶的人掰掰手腕,更别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力还在稳稳地提升中。
“这就是预言中世界之子的待遇吗?”一旁的巴德也对希瑞周身满溢的能量叹为观止,而且不只是希瑞,就连芙蕾雅也是。
缠绕在生命树上的两股力量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源源不断地将对应的能量不断的注入他们的身体与灵魂当中。
在意识空间中,希瑞与芙蕾雅也正在交涉,或许是以自己的身份率先到达生命树的原因,或许是先前芙蕾雅强行阻止希瑞受到反噬的原因,现在的希瑞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
“等到这束缚解开,我们也能重新化成独立的个体了,在此之前你就别在给我捣乱了,芙蕾雅!羽落是预言当中的毁灭者,你为什么要想着保护他!”
“我看毁灭者是你也说不定,别忘了预言的内容,就算你是世界之子也只是一时的——预言中的毁灭伴随新生你可别说自己忘了,还有……”
“哼,这绝无可能!自从诞生之时我们就明白这个世界只是一个遗弃之地!所谓的精灵只是两界通道的守护者,一枚棋子!
金色的锁链束缚着向上的通道,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人的手笔!只有用同为异世界产物的枭熊献祭才可能解除,我杀那个精灵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芙蕾雅没有再与他争辩,自从诞生开始,他们时常自问为什么会遭遇如此恶毒的诅咒,在王家中诞生的这份诅咒上下数代也仅仅笼罩了他们两人。但随之而来的那股无法控制的庞大力量,深渊的狱火与无解的冰寒那是在力量层次上凌驾整个世界之上的伟力。
“希瑞!”伴随着怒喝而来的身影逐渐清晰,手持碧色魔剑的陆羽正怒气腾腾向这奔来,携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以及森冷的杀机。
“你到底是来了!”
火焰的巨剑与碧色的魔剑狠狠的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股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力,就连现在的陆羽也无法承受,被冲击力推飞出去。
陆羽目光锐利地盯视着希瑞,生命树与希瑞之间的联系也被他彻底洞悉,希瑞仅仅是挥动了一下手掌,那海量的狱火从生命树上汇聚在他身前最终形成那一柄五六米长的巨大炎剑。
“今天你必须死。”陆羽沉声道。
“那还说什么,继续来吧!”希瑞勾了勾手指,身体却纹丝不动,只有身前的炎剑上火焰跳动着,蠢蠢欲动。
“如你所愿,幻影剑——破影!”
陆羽再度前冲,碧空魔剑在陆羽身边幻化出无数剑影,在与巨大炎剑相撞的前一刹那,漫天的剑影尽数合一化成了一道璀璨无比的剑芒。
“轰!”
在剑与剑交击的中心,大地像是被犁过了一遍,泥土翻卷,烟尘四起,伴随着散溢的狱火纷纷扬扬的洒下。
泥土的腥气与烟尘中,一道身影猛然冲出连带出一道碧色的轨迹,碧空魔剑转瞬即至,已经杀到了希瑞身前。
“你的实力真不错。”希瑞淡淡的评价道,对逼近的魔剑恍若未见。
碧空魔剑卡在了希瑞面前三尺的距离再也无法寸进,那堵由狱火组成的墙壁彻底挡下了这堪称致命的强力一击。
杀了雪瑞的仇敌就在面前的咫尺之遥,陆羽却第一次感到手上的碧空魔剑是那么无力,面前这薄如墙纸一样的屏障竟是这样的坚韧。
“哪怕你晋级到六阶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希瑞再一挥手,一大片狱火从生命树上滚滚而下罩向陆羽。这些狱火不像普通的火焰,不仅杀伤力惊人而且似有若无,攻可以化剑,守可化盾,本质上更是可以当做法术来使用,也属于能量的一种。
陆羽挥手抛出十几块符文,符文相互之间立即有一道白色的能量线相互联系起来,三三组合在一起,也爆发出整片的火焰。
四只火龙同时出现,对着面前的狱火也喷出了自己的龙炎,一时间竟抵住了狱火让陆羽及时后撤到了安全区域。
“区区四阶的召唤生物,也妄想能跟我的狱火抗衡。”仿佛在为希瑞的话语做注解一样,狱火仅仅与龙炎僵持了数秒不到就彻底盖过了龙炎,将四只火龙扼杀在了狱火当中。
“怎么,一次受挫就不敢过来了吗,你不是还要给那个精灵报仇吗?”
陆羽面色冷寂如水,没想到自己晋级到六阶竟然还不是他的对手,先前他也不过只是四阶而已。先前的战斗中陆羽也明白了,那株诡异的生命树为希瑞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这里等于是对方的主场。
生命树前的枭熊心脏已经几近透明,金色的锁链正在寸寸消散。但是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得出来,光凭这么一个枭熊心脏完全不足以将这笼罩生命树的锁链给除去。
金色的锁链重新缠向生命树,希瑞控制下的狱火绝大多数都倒卷回到了生命树上,与锁链相互僵持着,生生灭灭。
“看样子诅咒是解除不了了,失去了地利的你还是先想想遗言吧。”陆羽一边打击希瑞的信心一边趁此机会再冲了上来,这一次希瑞挥出的狱火再也没有先前的煊赫威势。
“你竟能每次都将狱火完全挡住,这也是超越这世界层次的力量。”
希瑞第一次后退了,打算暂时避开了陆羽的锋芒,他的狱火再也无法向先前一样压制住陆羽了,距离正在不断地被拉进。此时的枭熊心脏已经彻底透明,几乎就要消失了。
“下地狱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吧。”陆羽将面前的狱火剑刃彻底击溃,合身冲了上来,蓄势待发的诸多幻影剑再度合一誓要将希瑞彻底毙命。
庞大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一阵令人耳膜生疼的金属摩擦声中一面巨大的塔盾挡在了陆羽面前,以变化多端著称的幻影剑碰上这么一个只用塔盾专精防御的人也只能无功而返。
“巴德!”这个人正是一直跟在希瑞身边形影不离的魁梧大汉巴德,在先前雪瑞留下的影像中也正是巴德那标志性的大盾才让陆羽认出袭击者的身份。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看上去老实的大汉,参与过袭击雪瑞的人,陆羽本能地谈不上多大的敌意。陆羽手中魔剑不停攻击着,脚下步伐不断地试图越过巴德,却每每都被挡了回来。
“抱歉了,保护小少爷是我的职责所在,当初那件事同样也是。”巴德瓮声瓮气地说道,他掌握的防御技巧堪称是陆羽的克星,就连杀伤力最大的破影剑技也无法突破这面塔盾。
而后方的希瑞此时拿出了数个封魔盒,一只只雪精灵从中被拎出献祭给了生命树——这些都是当时雪瑞召唤出的魔法生物。
随着雪精灵一只只的消失,还原成初始的魔力然后被生命树吸收,空中的锁链竟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断裂着,短短片刻就已经三分之一彻底消失了。
“希瑞!”陆羽怒吼了一声,这些雪精灵可以说是雪瑞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纪念,没想到仍然是被希瑞一只只找到并献祭了。
“真不愧是预言中的毁灭者,光是召唤物里的残留魔力就能达到这个程度!”看着束缚着生命树的锁链以百倍于枭熊的的速度消融着,希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陆羽的进攻速度正越来越快,漫天的剑影纷纷落下就连巴德也不由得皱眉,这些幻影剑极大的干扰了他的视野与心神,不过他瞥见金色锁链的现状就知道赢了,困扰在希瑞跟芙蕾雅身上的诅咒即将解除!
此时一件意外发生了,陆羽的碧空魔剑竟然在快速的进攻中脱手而出,飞向半空,巴德也是一愣,而陆羽看向已经渗出鲜血的手掌怔住了。
“羽落,你跟那个精灵一样还是太嫩了,亏你在先前的战斗中还想着挑拨我的情绪,看看你,一看到那个精灵的遗物你就控制不住自己,就连武器都能脱手。
看着吧!这个世界的真相很快就要展示在我们面前了,跟随了我们十几年的诅咒也终于要消失殆尽了!
而你的话,现在的我也不是不可以选择留你一命,因为光是那个精灵的遗物就已经足够我解除诅咒了,庆幸吧!羽落!她就连死了也在帮你的忙啊!”
希瑞张狂的笑着,在一只只雪精灵的献祭之下,从虚空中垂落的金色锁链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生命树上的狱火与寒霜无比旺盛地跳动着。
庞大的力量撼动着这个空间,随后笼罩整个世界树在内的结界怦然破碎,狱火与寒霜冲天而起笼罩住了整片天空。
冰与火在大陆上空交错出一道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红白相间的光带覆盖住了原本碧蓝的天空,双色辉映中整个诺德兰大陆都为之颤抖。
妖精国度内,生命树上的冰火此刻已经彻底消失,只余下耸立于天的生命树与对峙的三人,希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像是在那里又像是不存在一样,让人无法感知他的状态。
片刻之后,希瑞睁开了眼睛,淡漠的眼睛搭配上毫无表情的神情仿佛神明临尘一般,此刻希瑞仅仅站在那里就让有一种与天地同高的气势。
他没再理会面前如同蚂蚁一样的陆羽,朝天空一指,远天之上成片的狱火如雨点一般落下,天空中狱火形成的光带就是他此刻的眼眸,整个诺德兰大陆尽在他的注视之下。
成片的狱火纷纷落下,第一目的地就是妖精国度,冰封魔兽之森化成了永不熄灭的狱火之地,无数的精灵在狱火中挣扎着死去,就连镇守着魔族通道的精灵镇魔部队也是同样,在无可抵御的天灾火雨中葬身。
“希瑞!你在做什么!”希瑞身体中传出了一个焦急的女声,是芙蕾雅。
“没什么,只是为我们多年来的痛苦收取回报而已,这些精灵死不足惜。”
“你这样下去迟早要化身灭世恶魔的!”
“芙蕾雅,我有自己的分寸,现在先请你安静一点,离你自由的时间快到了。”
占据了绝对主导权的希瑞冷冰冰地说完,再次在意识与灵魂的层面上彻底压倒了芙蕾雅。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呢?羽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小蚂蚁。”
“呵呵,你一直引以为凭的就是这股不明所以的狱火之力是吗。”陆羽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像是对希瑞凭借外力极尽嘲讽。
“不错,而现在我的力量无穷无尽。”
希瑞轻轻一点,天空上的火雨就有一部分转而砸向陆羽,看着陆羽狼狈地在四下逃窜,希瑞眼里有了一丝猫戏老鼠的戏谑。
“如何,小蚂蚁,这不过我现在九牛一毛的实力,位阶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可言,整个世界已经尽在我手掌当中。”
“真不知道你这点实力究竟有什么可得意的。”陆羽竟突然一反常态地提速冲向了希瑞,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跨越了这数十米的距离,食指与无名指并拢对着希瑞胸口一点,一道璀璨剑光朝着希瑞蹦射而出。
“你!”希瑞奋力调用狱火形成了墙壁,仓促之下却仍然无法完全挡住。鲜血在他的胸口层层渗出,这一剑。
“十二阶!”希瑞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惊愕地发现片刻之前才六阶的羽落竟然已经到达了十二阶。
纵观诺德兰大陆,有史以来最高阶段是十二阶,但这是属于传说中上古时代诸神的位阶,凡人最高只能达到第十阶。
“是魔力汲取,在这个世界可以通过汲取魔力来提高我的等级,你的狱火分解成原始魔力之后效果相当不错,可惜的是转化的效率还是太低了,这才拖到了现在。”
“啊啊啊,怎么能这样!”感受着体内生命的快速流失,希瑞失去了冷静,掌控着凌驾世界之上的狱火,这股神明一般的力量,但他的身体却依旧属于凡人。
“艾拉!”陆羽叫了一声。
在生命树上,凭借着先前被抛飞的碧空魔剑剑柄上的一粒种子为媒介,艾拉瞬间移动到了生命树上,逆转着下达于血脉之中最初的诅咒,随着最后一句吟唱落下。
“啊啊啊啊!”希瑞的身体中分出了另一个稍微矮小一点的倩影,芙蕾雅,她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与她同时降生与这个世界的亲人,曾经承受同一个宿命,现在其中一个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站。
不知道从哪一天来说,他们心中有了明悟,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有天大的运气相伴,做什么都会顺利,做什么都会成功,像是被诺德兰大陆所眷顾一样。
后来他们时常梦见一株冰火覆盖的大树,以及镌刻的树冠上的预言诗:掌控极致冰火之力的世界之子将会诞生,不是这个世界的来客将会降临,大陆会被毁灭,一切都将重归于虚无。
他们也都是见过真相的人,在生命树冰火交替的瞬间可以窥见一幕世界的真相——诺德兰大陆的真相,在金色锁链来源的虚空深处,在诺德兰大陆之上依稀可见五个广袤的上层大陆。
接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世界的起源——原本有七个世界分辨点缀在一颗无匹的生命树上,互不相知,直到某一日生命树被毁,七个世界碰撞到了一起,爆发了旷日持久的跨界战争,最终分成了七块大陆。
所有的失败者跟穷凶恶极的狂徒们都被打落进第七层大陆,这些人也就是后来的魔族,第六层也就是诺德兰大陆则是被钦定的看门人,一个被上层大陆遗忘的遗弃之地。
诺德兰大陆上所谓生命树的真面目只是一个连接两界的通道,是昔日生命树的一粒种子成长而成。精灵一族也不过是被放逐在此地的守护通道的囚徒,在其下也有一个暗红色的世界,那是魔族居住的底层大陆。
整个诺德兰大陆更像是被上层大陆选定为与魔族交战的战场,魔族们拼命地冲击着这片大陆却被精灵镇魔部队死死地挡在入口之外,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上层大陆的计划而已,抛弃一个不堪用的大陆用来当做阻挡魔族的缓冲地带,设下结界,安排好守护者。
希瑞的梦想就是凭借身上的这一力量冲破这个世界的牢笼,向上层大陆的人复仇。芙蕾雅的梦想则是凭借这股力量成为守护这个世界的力量,不再受其余人的操纵。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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